踏平坎坷成大道
——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段咨询监理项目现场纪实
本刊通讯员 高俊
编者按 ：2014年底，中铁第一勘察设计院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铁一院）获得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段全线的咨询监理业务，合同费用达到创纪录的9000万美元，堪称中国勘察设计企业的“海外咨询第一大单”。铁一院作为我国勘察设计行业的领军企业，已在全球40多个国家承揽了超过2000公里的铁路、公路、地铁等项目的勘察设计咨询监理工作，但承接这样高标准的全过程咨询监理任务还是首次。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段全线的咨询监理业务，对于铁一院而言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历经艰难曲折，甚至可以说惊心动魄。本期我们带您回顾整个项目的跌宕起伏，从而感受铁一院所有参建人员众志成城、攻坚克难的坚韧品质和战斗精神以及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建立国际工程公司的坚定信心和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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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年6月5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和《人民日报》同时发布了一则2000字的新闻《南部高速公路延长线将连接起两大港口，为斯里兰卡带来多重利好》，对正在建设中的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线进行了现场追踪式报道。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报道如同千千万万的时事新闻一样，很快沉了下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和反响，但是对于万里之外，铁一院常驻斯里兰卡的工作人员而言，参与这个项目的近千个日日夜夜已经深深地镌刻进心底，至今难以忘怀。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2007年10月，在中国的援助下，斯里兰卡政府在汉班托塔开始进行大型港口建设。因为它极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中方建设的背景，从一开始就引起了一些国家的非议。也正是因为种种争议，使汉班托塔进一步巩固了其“印度洋心脏”的特殊地位，受到区域各国的普遍关注。
伴随着这一“关注”，“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线”这一普普通通、再正常不过的工程项目，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神秘，甚至从一开始的投标阶段，就多了几分“命运多舛”的意味。
2013年6月，斯里兰卡战后重建的第一条国家公路，全长320公里的A09公路竣工通车。6个月后，斯里兰卡政府对全长96公里的南部高速公路延长段（Matara-Hambantota）咨询服务项目进行全球招标。得知这一消息，铁一院立即组织专家团队第一时间赶往斯里兰卡参加投标。
原以为铁一院不久前刚刚参加了A09公路的设计工作，对当地的技术规范和建设管理流程比较熟悉，也积累了一些当地的市场和工作经验，因此对这一项目都是信心十足。没想到刚一接触便遇到了当头一棒：斯里兰卡政府相关部门和负责人对于中国企业能否胜任“咨询商”这一角色表示质疑，因此提出了一系列极为苛刻的要求。
考虑到这一项目定位于高端咨询业务，与铁一院“建立国际工程公司”的长远目标不期而合，对于真正迈向国际市场、积累国际经验至关重要，因此全院上下对获取这一高端项目势在必得。
通过对斯方提出的苛刻要求逐一落实、逐条满足，2014年2月26日，铁一院向斯里兰卡公路港口运输部正式提交了关于实施本项目的初步项目建议书。没想到建议书递交之后，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原来，在斯里兰卡内阁审批委员会组织召开的专题会议上，委员们仍然充满了对于中国企业的质疑：没有欧美公司经验丰富，英语不熟练，无法胜任咨询企业的高标准要求，且中国咨询监理与中国承包商共同工作是否合适等。建议书被拒绝通过，投标团队遇到了第二次打击。
没有气馁。大家不论是不是属于项目参与单位，不论身在海外还是国内，都各尽所能地发动各种关系，通过多种渠道与斯方进行沟通，尽力展示自己的实力和业绩，以尽可能多地赢得斯方的信任与支持。
不久后，项目终于迎来了转机。在A09项目中有过合作的斯里兰卡财政计划部和公路港口运输部均对铁一院的专业技术能力表示认可与支持，同时希望铁一院能与当地公司合作并提供专业培训，共同推进项目进展。6月26日，铁一院向斯里兰卡政府再次提交了修改完善后的项目建议书。2014年12月3日当地时间下午六点，铁一院正式在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延伸段咨询服务的商务合同上签字，意味着大家整整一年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令人满意的结果，铁一院终于拿下了这个中国政府贷款项目下最大的咨询监理项目。
面对这一结果，所有投标参与者都是百感交集：历经种种磨难，克服重重困难，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可此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验，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突如其来的“最后通牒”
2016年5月21日上午10点，在斯里兰卡总理顾问办公室，总理高级顾问帕斯喀拉凌嘎一改以往的和蔼，面带严肃甚至严厉地直视着铁一院代表韩冬，一字一句地说道：
“韩，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说，在这几个月里，你们的工作太让我失望了！坦率地讲，我们一直把中国人当成朋友，斯里兰卡又是个很友善的民族，所以作为朋友，我可以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如果你们还不能按照承诺，把真正有能力、有经验的人派到现场，让现场工作顺利开展，你们一定会被马上清场！”
韩冬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回来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饭，不睡觉，定定地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斯里兰卡禁止携带烟草入境，当地烟草又昂贵到以支论价，因此每一支香烟都是异常宝贵的珍藏。但在那一晚，韩冬一根接一根，思前想后的同时几乎干掉了所有的“存货”。
万里之外，西安总部大楼16层院长办公室的灯光也是彻夜未熄。那一晚彻夜未眠的还有海外处的全体员工。
突如其来的“最后通碟”击懵了所有人，但这一切其实早有预兆。
2015年7月4日，在斯里兰卡总统和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的共同见证下，南部高速公路延长线（Matara-Hambantota）举行了隆重的开工仪式。随后根据施工计划，各种相关人员开始陆续动员和进场。
但受制于认识不到位和人员调配的实际困难，铁一院派驻现场的监理工程师迟迟不能到位，部分已进场工程师的英语沟通能力普遍较差，并且由于是第一次承担国际咨询监理项目，大家对于项目的理解和角色转化不够，仍然停留在以往的工作思路和模式中，工作能力和表现远远不能满足现场要求。以2015年9月的第一批到位人员为例，7名现场工程师中仅有1名具有英语沟通能力。
相对于国内传统意义上的监理，国际咨询监理实际上更注重工程师的个人综合能力尤其是现场的处置和决策能力。每一位经业主批准入场的监理工程师都具有签字的权利，要对自己的审批成果负责，要在现场独立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策。而铁一院的工程师早已适应了国内的三级复核审查模式，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习惯了依赖。突然失去了后方团队的强大技术支持，再加上语言不过关、不擅于与人沟通和交流，许多人在工作中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延迟批复甚至处置不当的现象，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进度滞后、工程延误甚至产生了很不好的负面影响。2016年元月各标段土建工程全面开工后，这一问题表现得更加突出。
而对业主来说，现场工程师不能进入角色甚至部分专业工程师迟迟无法到位；文件批复的流程和过程控制又不够严格紧凑，审批时间过长、工程进度滞后；并且每次业主召集开会时，可能是由于语言的因素，现场工程师往往一言不发，久而久之被业主认为是能力欠缺甚至形同虚设，业主的不满也在与日俱增。
对那些受铁一院现场管理、人数占比最多的斯里兰卡当地工程师来说，因为铁一院自身的内部沟通不畅，各专业工程师所提的意见经常互相矛盾，业主和承包商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客气，加之因语言能力、技术能力和对合同的掌控不够，当地监理工程师普遍不服从管理，因而迟迟无法树立威信，下达的指令经常无法落实。
现场工作的全面被动，让曾给予铁一院投标工作大力支持的斯里兰卡大使馆参赞也摇头不已，“像你们铁一院这样两头不讨好，同时被承包商和业主嫌弃，估计也是前无古人了。”
话说得很不中听，却是事实。
全球招聘：背水一战
业主给定的最后期限只有两个月。怎么办？
2016年6月4日，院长刘为民、副院长朱力争率监理公司、交通院等相关单位主要领导紧急飞赴斯里兰卡。一方面连夜召集各方人员深入座谈、全面分析、集思广益、对症下药；另一方面积极拜访政府、业主和所有标段的承包商，顶着巨大的压力和责难，诚恳道歉并郑重承诺立即整改。
正是这一次的“救火”之行，做出了两项事关未来发展的重要决策：一是按本项目的实际要求，重新评估、配置合格的现场工作人员；二是由海外部牵头，立即组织开展大规模的全球招聘。一场轰轰烈烈的“全球海选”在海外处和西安监理公司悄悄拉开了序幕。
首先是按照海外工程的实际需要，高标准、严要求，对设计相关岗位进行重新评估和调整。海外部、西安监理公司、总工办、计划处、交通院、线运处、地路处、通号处以及中心实验室等相关单位连续开会，集中讨论将优秀人才优先配置到海外项目。
各项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那段时间海外部的灯光往往一亮就是一个通宵。人员筛选、准备资料、逐个面试……大家分头行动，配合默契，信心十足，没想到最终迎来的竟然又是一次强烈的打击：经过业主的最终面试和认定，在铁一院提交的大批备选名单中，最终通过面试的只有两人！
这一次的打击让大家都有些灰心甚至绝望，好在同步进行的全球招聘“雪中送炭”，总算是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英国人Colin Aspinall、苏格兰人Denis Falconer，一标和二标的核心人物（TeamLeader）迅速被确定了下来，并在总理高级顾问给出的两个月整改期内提出了完整的解决措施。之后的一两个月里，来自加拿大、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等国家的13名外籍工程师相继通过面试，并在到位后的短短几个月，迅速扭转了不利局面，受到业主、承包商的一致认可和肯定。
回顾那段时间的经历，海外处所有人都记忆深刻。
“每次只要有一个人通过了最终的面试，办公室里就会像过年一样，那是真开心啊，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也难怪大家都这么激动，因为每一个人都明白，国际咨询工程的“圈子”其实就那么大，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干砸了”而被业主强行清退，基本上就意味着从此失去了进入这个圈子的资格，市场的大门将永远对“黑名单”上的企业关闭。这对矢志走向国际市场、打造国际工程公司的铁一院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所以大家只能背水一战，而且只能胜，不能败。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拥有了这样一个高起点的高端项目，就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和表现，高水平、高质量地完成这个意义深远的“海外咨询第一单”。
迈入“深水区”：海外咨询第一单
斯里兰卡南部高速公路延长线是中国和斯里兰卡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代表工程之一，北起斯里兰卡第四大城市马特拉，南至汉班托塔港，全长96公里，建成后将使两地的通行时间从目前的两个多小时缩减至50分钟，并且使首都科伦坡、著名旅游城市高勒以及汉班托塔、马特拉等斯里兰卡的4个主要大城市首次实现高速公路连接。
这条高速公路将极大地带动整个沿线地区的经济发展，更能实现科伦坡港、汉班托塔港和科伦坡国际机场的互联互通，成为斯里兰卡经济发展的大动脉，助力斯里兰卡抓住“一带一路”的巨大发展机遇，向建设“南亚经济中心”的目标迈出坚实一步。
同时，它还是利用中国政府贷款在斯里兰卡最大的工程项目，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19亿美元优惠性质贷款，其中铁一院承担全线的咨询监理，合同费用达到创纪录的9000万美元，堪称中国勘察设计企业的“海外咨询第一大单”。
更重要的是，它将是“中国咨询”迈出国门、走向国际舞台的第一步，对打破欧美公司长期以来在项目管理市场的垄断地位，把中国工程的管理模式、成功经验推向国际，使中国咨询企业能够真正在高端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
开诚布公地讲，在刚刚接触这个项目时，铁一院的实力尤其是管理和认识还远远不足以驾驭它。国内的设计院一般更多的是承担勘测、勘探以及监理等具体工作，为业主提供的是过硬的专业知识和技能，需要的是认真地组织好生产，把控好质量、工期和投资，做好施工配合和服务，这些都是铁一院的强项和优势。但在斯里兰卡，要参与甚至组织好从人员派遣、设计审核管理、采购管理、招投标和风险管理直至施工组织和实施的全部过程，咨询服务从某种程度上说更多的是要提供“经验”“智慧”和“控制”，而且是要超越所有竞争者的“成熟经验”“整体智慧”和“全局控制”，其难度甚至要高于海外工程总承包。另外，海外咨询项目更注重现场工程师的单兵作战能力，这与铁一院以往集团作战的生产模式也有很大的不同。
对于这一点，铁一院一开始过于乐观了。既高估了自己，对于自身应具备的经验、能力和综合素质准备不足；又低估了市场，对于国际市场尤其是高端市场的复杂性和困难性估计不足。就像一个刚刚学会游泳的人，突然一下被扔到了深水区，呛水甚至溺水几乎无法避免。这也是铁一院走向海外、走向高端市场所必须付出的学费和代价。
痛定思痛，“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创新”的“青藏铁路尖兵精神”再次发挥了作用。经验不足，就多方引智、全球招聘，集全球拥有丰富实践经验的英才为我所用；能力尤其是语言能力欠缺，就虚心学习、勤学苦练，边干边学，边学边干，尽快补上现有的短板。
短短几个月，大家的现场处置能力和语言能力得到大幅提升，团队的作用和优势也日渐突显了出来。其中“TeamLeader”的作用更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体现。
承认并且支持TeamLeader充分发挥作用，这是通过斯里兰卡项目收获的最重要经验之一。
灵魂人物：绕不开的“TL”
TeamLeader，简称为TL，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不过是“队长”“团队领导者”，但在国际工程咨询中，它的内涵和职责范围却远远不是IT业研发小组中的TL可以比拟。
以铁一院斯里兰卡项目为例。铁一院是全线唯一的咨询服务商，负责全线四个标段的全部咨询监理业务，以及全部78名国际工程师和180名当地工程师的调配和管理。但不同于国内的工程项目管理，工程的进度、质量、安全、成本控制甚至团队管理，其实都归属于各个标段的TL直接管理，由TL直接向业主负责。咨询监理更多的只是管“人”，而不是管“事”。
在一定意义上，这让咨询监理的工作职责和内容得到了简化：只要在全球范围内，按照工程的性质和内容，寻找到合适的TL和国际工程师，并按国际惯例签订细致严谨的工作合同，同时按照合同和进度要求，在规定的时间，派遣合格的国际工程师到相应的岗位即可。
但正是这种看起来的“简化”，其实对铁一院的管理能力和水平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作为当事人之一，第四标段的TL董炜对此深有体会。“现场存在的最大问题有两个，一是语言沟通能力远远达不到国际工程的要求；二是对于国际项目中的‘工程师’角色理解不够，远远没有真正地学懂、学会FIDIC条款，这是我们最大的‘死穴’。此外，国内来的工程师对自己的职责不够明确，担当意识不足，严重影响了工作进度和作为国际工程师的权威性”。
对症下药，董炜迅速明确了每一个国际工程师的现场职责和工作范围，并身体力行，带领团队对大量设计深度只相当于预可研阶段的设计文件进行深化，以全面的专业知识和过硬的业务技能迅速折服了当地工程师，树立起TL和国际工程师的集体权威。同时在铁一院项目部的全力支持和配合下，对中方工程师进行重新动员和替换，并对3名工作能力始终无法满足要求的国际工程师进行了坚决撤换。
短短几个月，团队的精神面貌得到了根本改观。TL专注于全面管理和细节控制；各岗位的国际工程师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并对当地工程师的工作进行严格管理和现场指导；斯里兰卡的当地工程师则长驻现场，认真把控着工程进展的每一个环节。第四标段的工作彻底进入正轨，整个团队进入了高效运转的节奏之中。
语言，语言，还是语言！
第四标段的合同工程师江万刚来自铁一院西安监理公司，刚来时英语交流水平几乎为零，但业务知识、管理经验尤其是FIDIC条款等专业能力非常过硬。一开始通过专业翻译以及丰富的肢体语言和沟通能力，他总算是很快地适应了工作，但总觉得有很多东西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来，有劲使不出，所以开始拼命地自学外语。那段时间，宿舍和家里的墙上到处都贴满了单词，除了开会、工作、睡觉，耳朵里时刻都插着耳机。就是凭着这样一种“笨”办法，已经50多岁的江万刚硬生生啃下了英语这个“老大难”问题，迅速成为业主、承包商都十分认可的“索赔合同专家”。2016年，平均每两个月业主就会发信对江万刚提出书面表扬，他的“身价”也迅速增长，成为仅次于TL的骨干人物之一。
第一标段的岩土工程师高红杰也是这样。2015年9月第一次到达现场打开图纸，熟悉的地形图和似曾相识的全英文字符让他一阵阵发懵。好不容易对照着词典拿下了图纸，与国内完全不同的英标规范又让他一阵阵头大。而且这里的工作方式和内容也和国内完全不同，对专业知识和业务技能的要求更加全面和宽泛，尤其对专业广度和计算能力的要求非常高。“来之前想到了困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面对挑战，高红杰这个“老地质”骨子里的不服输让他开始了自二十多年前高考后的再一次“发奋”。背单词、练听力、学规范、练口语，每天早起晚睡，用了整整半年，终于在图纸和规范中找回了久违的亲切感。
归根结底，语言是为工作服务的，最终起关键作用的还是专业知识和能力。但没有语言的沟通和交流，再强的专业技能也无法体现，所以说语言是海外工作的前提，而强大的专业技能是海外工作的基础，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HSE工程师、海外部老职工谢程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得益于十几年来在尼日利亚、几内亚等六七个国家的海外工作经历，语言交流对于谢程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也是斯里兰卡项目全线深入工地最多、跑现场跑得最勤的国际工程师之一，深得业主和TL的认可和倚重。“HSE就是要时刻把控现场的健康、安全和环境，必须要深入到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在我负责的7个工区里，施工单位对于HSE的认识和落实程度差别非常大，有些单位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需要我们手把手地教。说来还要感谢前些年在几内亚的经历，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确实学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理念。那时我们是学习，现在是我们给别人提要求，这种感觉真的很自豪。这也说明每一次的海外经历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对我个人如此，对咱们铁一院也是这样。”
老谢很健谈，也很认真。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胡茬而又开朗和善的壮硕男人，怎么也无法想象他在工地上的认真甚至严厉。他对所负责的4000多个梁、柱了如指掌，他当场撤换过不称职的安全管理员，还曾向业主要求更换不称职的施工方经理人员，最后以对方改正并罚款告终。
团队的力量
斯里兰卡是佛教国家，到处都能体验到一种谦和、友善的“佛系”态度，但在南部高速延长线这一工程的实施过程中，却不时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交锋甚至是斗争。
现场工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比如遇到大雨无法继续施工，次数多了势必要追加工期，就必须正式发起索赔事项。开工至今，四个标段总共发起过24个索赔事项，各方为此还专门成立了DAB（联合处理委员会），但到目前为止，经业主批准只有一个索赔被接受，而且只批了一天。
受历史因素的影响，斯里兰卡在重大工程建设中普遍采用西方的标准和规则，南部高速公路之前的咨询商也是传统的英国、日本和澳大利亚人。所以业主在日常工作中保留了很多西方的传统思维，不同程度地对中方企业存在着疑虑甚至歧视，第二标段的业主代表尤其如此。
项目全面开工后的一段时间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第二标段的业主代表对中国总是充满了偏见甚至敌视，这让项目部尤其是第二标段的中方工程师举步维艰，工程进展非常缓慢。到了2016年10月，这种矛盾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一方面，通过重新动员、及时调整TL以及国际工程师等措施，铁一院的各项工作逐步走上正轨，赢得了承包商和业主的肯定和认可；另一方面，时任第二标段业主代表个人却对铁一院承担的咨询和监理工作处处掣肘甚至责难，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工作的正常开展。在这种情况下，项目部上下同心，背水一战，一方面积极收集证据材料，另一方面加大经营工作，在政府高层的支持下，项目经理韩冬在总理府会议上摆事实、讲道理，据理力争，终于赢得了政府的理解和支持，对第二标段的业主代表坚决进行了更换。
这一次的“对外交锋”，在承包商、业主以及各参建单位中产生了巨大影响。从此不仅第二标段，其他各标段甚至业主总部原本对铁一院还抱有异议的人态度都悄然发生了转变；当地工程师看待中方工程师的眼神中也明显多了几分认真与恭敬。以往那种处处被动、频频挨打、穷于应付的不利局面终于有了根本性改变，铁一院作为全线唯一的咨询服务商，和各方的关系终于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平和的良性轨道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战在“内部团队”中也产生了积极的作用，整个团队的凝聚力进一步加强。无论是中方工程师，还是外籍的国际工程师，大家在工作中的“底气”和责任感都不知不觉强了很多。律师出身的马来西亚人Chin lik hin是位非常厉害的FIDIC专家，自从他加盟铁一院的团队后，原本强势的承包商开始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不得已高薪聘请了英国人来应对。在服务期满将要离开现场时，Chin lik hin依依不舍，后来又专门推荐了两名能力非常强的朋友来加盟。
“下次记得还找我！”这也是很多国际工程师共同的愿望。
离家万里，孤悬海外。经过近千个日夜的共同工作、生活，这些语言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的年轻人渐渐地凝聚成一个整体，不论国籍，不论出身，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踏实而坚定地前行着。
路漫漫其修远兮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无论是勘测、勘探还是各阶段设计、配合施工，又或是项目监理、总承包，铁一院都已经有了成熟而完善的管理和运作体系；即使是人力、智力高度集约化的地铁项目，经过从工点设计、系统设计到总体总包的无数次历练，也早已形成了各种卓有成效的管理和运作模式。斯里兰卡不同于铁一院之前所有项目。如果把斯里兰卡这个项目比作是一场足球比赛，那么铁一院之前所充当的角色要么是前锋、要么是中场、后卫，甚至是裁判、守门员，身份是明确并且唯一的；但在斯里兰卡，既要作好裁判（监理），又要当好队员（国际工程师）和队长（通过各标段TL管理团队），还要发挥好主教练（管理所有球员和队长）甚至俱乐部（负责所有人员的选聘及动员）的作用。这样的角色定位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海外，对于铁一院来说都是第一次，没有先例可循。
从团队的构成上，既有全球招聘的国际专家，又有来自铁一院的在职职工、外聘职工以及曾经离职的老职工，还有斯里兰卡当地的工程师，人员层次和素质千差万别、各具特色，这样的人员组成对于铁一院来说同样是绝无仅有，空前但不绝后，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最主要的，斯里兰卡项目是纯正的国际咨询项目，对于咨询服务商的经验、能力和综合素质要求极高，同时它又是“中国咨询”走向世界的第一单，意义极其深远。铁一院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照搬，甚至没有相似的经验可以借鉴，所有的一切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其间有过波折，有过坎坷，甚至经历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坦率地讲，铁一院一开始的准备远远不足，就像一个刚学会游泳的人突然被扔到了深水区，其间的煎熬和困难可想而知。
虽然经过这样一个承载着许多“第一”和“首次”的国际化项目的历练，铁一院收获了一些成功的经验和一支逐渐成熟起来的国际化人才队伍。但在最最关键的“TL”这一岗位上，铁一院的人才储备依然任重而道远。而想真正地走向海外，没有自己的核心管理团队是无法想象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建立国际工程公司，铁一院将继续上下求索。
（中铁第一勘察设计院集团有限公司 供稿）
责任编辑 乌兰托娅
